当这座城市里的凶杀案越来越多之后,我在这家的主人脸上,看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焦虑,又像是烦闷得不到纾解,更像是自责。    “怎么会呢……”他喃喃自语着:“我明明安排人每天都看着她了,门窗都是锁死的,材料是特制的,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呢?”    说实话,我并不赞成把病人一直关在家里,这极其不利于她恢复,可是在这一点上,病人父亲的态度很坚决。    就像是怕那孩子跑出去,就再也不会跑回来了一样。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我觉得他实在是多虑了。    这个病人并不是我见过的最棘手的,比她情况恶劣很多的病人我也见过。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经历过不幸,对周围的世界满怀恶意的孩子。    治疗的方法并不困难,只要对她进行长时间的引导,给她一个没有危险的环境,让她渐渐平静下来,让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安全的,很快病情就会有所恢复。    也正如我想象中一样,在我的治疗下,她似乎一天天的好起来了,也乖巧了许多,眼里的恶意也渐渐退去。    就是仍然经常时不时的和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说她脑海中编造出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告诉我她又逃出去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她也对我笑了,我总觉得那笑容里满是戏弄与嘲讽。但她很快发现了这份笑容出现在这里极为不合时宜,很快又将其收回去了。    我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病人的父亲在有一天,突然吩咐下属在整座房间里改装排气系统,然后对病人所在的房间投放了轻微的麻醉剂,她很快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清醒过后,她却意外的变得烦躁起来,几乎是摔坏了周围能摔坏的一切东西。    我找到她的父亲,对他指出这种方法的不合理性,不仅会让刚刚才有些起复的病人再度恶化,长期接触麻醉剂的话也会伤害她的大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这段时间看起来又憔悴了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不明白,但有钱人家的事,我也不愿过多较真,治疗的时间又到了,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向她的房间里走去。    ===============================================================================    “她是怎么逃走的?”艾利克愣愣的看着屋子里的狼藉。    下属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她杀死这里所有的人之后,突然就从这里消失了。”    又是用念吗?艾利克低下了头,新请来的医生死了,他还穿着他那套衣服,却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就像是已经死去了多年。“操控时间吗……”    女仆和其他下人也死了,特别是改装过她房间通气管道的那个,被她用刀在脸上胡乱的划了几十道,是报复啊。    艾利克抬起头:“继续抓,得把她抓回来才是。”    亲自接触之后才发现,这种念能力想要抓住,是多么的不容易。关起来没有用,她能暂停时间逃跑,用绳子捆住,她能倒流时间逃走,她甚至得意洋洋的在艾利克的手下面前穿梭着,在他们胸口用小刀挨个扎上一刀。    在下一次将她捉回来的时候,通过手术在她的身上植入了一个小小的追踪设备。在行踪屡次被发现后,她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    于是她开始拿刀疯狂的去挖,想找出被放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道具,直到浑身是血,切下的血肉散落了一地。    她握着找到的追踪设备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周围的其他人。    “女儿已经疯了。”艾利克即使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必须得承认这个事实。她不仅仅是不断的杀人,更一点一点的丧失人类的本性,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她什么都会去做。    即使是伤害自己,她不吃也不喝,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肆无忌惮的用着自己的念,甚至为了逃出去,不惜切断自己的肢体,对自己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戾,仿佛感知不到身上的痛苦。    在她眼睛里,再也看不出以前的天真与纯洁了。    但任何念的施展,都是有代价的。从她越来越瘦弱的身体里,艾利克能看到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如果再让女儿这样滥用念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去的。他不敢想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到底浪费了多少生命,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就算让她恨自己也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即使再不想,也只有那么做了。    ===============================================================================    法兰克是一名念能力者,他的念能力是制约。    他的念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但是却很少有念能力者能够对付的了他。因为当他将自己的念打入敌人的身体里时,对方就会无法使用念。    也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无法使用,只是哪怕只是动一动要用出念的念头,就会产生强烈的痛感,那样的疼痛,即使是再凶残的人也无法承受,嚎啕大哭着在地上打滚。    一般都是有人请他对敌人用这招的,以此来折磨对手,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却找到他,希望他对他的女儿使用这项念,制止她再次使用念能力。    “能不能只让她无法使用念,不要让她受到那份痛苦呢?”这个男子不止一次的问他。    “不可能。”法兰克冷漠的拒绝道:“这是念能力生效的必备条件。”心中暗自想着:“明明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吃苦,明明表情那么痛苦,为什么还执着的要这么做下去。”    这对父女,好奇怪啊。    算了,终归是别人,自己的事情。    ===============================================================================    女儿被自己强行关在屋子里,已经整整一年多了,她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念后,挣扎了很久,愤怒的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我讨厌人把我关起来。”    她挣扎了很多次,即使每一次都疼得满头大汗,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即使每一次都是徒劳。    在发现怎么做都无法用出念后,她开始用绝食等一系列极端的做法来抗拒,没收了房间里一切尖锐,有攻击性的东西,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安排仆人守着,从监控里看着她,一旦她想要伤害自己就会在房间里投放催眠气体,甚至不得已之下用绳子捆住她。    她抗拒了很久,直到发现这一次没有任何希望逃脱后才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某一天,她就突然哭着敲那扇锁上的门:“我讨厌你们把我关起来,不要把我关起来。我疼,我浑身都疼。”    那一刻自己几乎都要心软了,但是法兰克拒绝了我,他几乎是残酷着说道:“被我的念制约住的念能力者,即使不刻意用念,身体也会自然的感到疼痛,这是因为念能力者本身,就与念有着千丝万缕逃不脱的关系,一旦想要强行挣脱,就只会让这份疼痛加剧,但是如果这个人长期不挣扎的话,这种情况渐渐就会好转。你的女儿,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喊疼,那说明,她从来就未曾放弃过要逃脱的打算。她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没有了念能力能够随心所欲的恢复身体,即使每天都有注射营养药剂,她还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了,骨瘦如柴,甚至别人8,9岁的孩子都要比她健壮的多,因为疼痛整日打不起精神,趴在角落里一躺就是一整天,不说话,对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    下人们接触她的时候都很小心,生怕步了之前那批被她杀死的人的后路,她开始每天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醒来的时候,就会一直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从天亮一直看到天黑。    窗户从不敢打开,因为自己知道,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她会立刻从那打开的缝隙里跳出,去寻找她的自由。    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了,不能连生命中最后的一丝阳光,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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