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心想,没料这样废弃的土屋内,竟还有暗门的存在。流风朝着里头探头,面色相当沉重,接着从腰上的锦袋取出一枚火捻,俐落的点上,朝里仔细照去。
从头到尾,流风的样子似是在检查着什么,目光上多有警意,似防备着什么,直到确认暗门内的空间安全后,才转身朝向姜唯,躬身道:“老爷,这就是流风想给你看的。”
说完,流风的身子闪进了暗门中。
姜唯还正犹豫着,眼见流风走了进去,踌躇几会后方跟着进了暗门。只见里头阴暗无比,一条笔直的长廊到尽头,流风站在中央,手中的火捻成了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他就那样默默地站着,目光罕见的悠远,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回忆中。
姜唯跨步走进,看着这暗门后的空间明显大上许多,看来这原本也是房子的主厅之一,但却被刻意的筑墙隔离开,而且比之外头的破败混乱,这里头像是彻底静止了一般,所有东西还都摆在原位,只除了灰尘与蛛网外,维持相当完整。
只有几处,同时留住了某种生活过的痕迹,但通通覆盖上厚厚的尘灰,告示着此处同样与世隔绝多时。
姜唯对于这样一处地方,感到莫名的古怪感,再且发现这里的建构,竟是长廊两侧好几门房间,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房间的门,竟然全是牢门的木柱。
这时看向流风,对方早已从思绪中回神,正也同样的朝自己看来。
姜唯意识到这里似乎是座监牢,恐怕原先是用来关着什么,且甚至隐密到要用暗门隔开,不让外头的人发现。
这样的一个地方,实在很难不引人遐想。
姜唯的眼神逐渐由困惑,转而为严肃。
流风这时点起了第二根火捻,环望了一圈后,目光沉:“老爷,如果你已经猜到这里曾经是个用来关人的地方,而且不是普通地方,而是人口贩子的据点,这些牢房全是用来关押五胡四海外,各方通路抓来或买来的昆仑奴。”
姜唯一听,惊呼道:”人口贩子!?”
流风点点头,不受姜唯的诧异所影响,自个朝着其中一牢房内慢踱而去,黑暗的四角房瞬间通彻明亮,映入眼帘的是一组锈坏的铁链砸地,以及好几块类似碗筷的盆桶,乱置在地面各处。
流风冷冰冰的看着这些东西,随后让着姜唯靠近,亲自一看。随后慢慢道:“西北都城古往是各方交流之处,奴隶的买卖自然也就层出不穷,用以供应中原各州中的人力需求,其中西北又以色目昆仑奴最为珍稀,因此人口贩子多为猖獗。”
姜唯倒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道:“我是知晓昆仑奴的买卖,只是自从来到西北后,别说在京城,几乎没看过有这样的买卖于市,难不成全是私下的交易?”
流风微微一笑,那笑冰冷的令人发寒,回道:“是的,大周律法明定昆仑奴的买卖,只限于边洲之外,任何想在京城、大县洲府上公然贩卖都属犯律,但这些需求从来不曾减少过,因此私下交易流动不断,只不过这一处据点已是废弃多年。”
姜唯此刻完全清醒,对于眼前所见甚为惊骇,人口贩卖这样的恶事,尽管早流行了千百年,但仍为多数人所不耻,没想到自己今日能亲眼一见这样的罪恶之地。只不过接下来,姜唯想起一个更可怖的事,忍不住朝向流风,困惑道:“等等你方才说,曾经待过这”
流风的笑容有那么一瞬消失,但很快的保持住平静,他未与姜唯平视,默默回道:”是的,回老爷,流风曾经待过这里,而且也是导致这个地方废弃的罪魁祸首。”
厚重的霉味在着门外寒风打进后,混合起了冰冷的湿气。
雪风呼啸,夹带着冰点刺扎着大地。
燕易于屋外抱剑静立,闭目养神,一旁轿前的马则低头啄咬着石缝间的嫩草,不的以鼻吐气。四周安静无声,仿佛如同这场雪日般宁静,没有其他人影经过。
可这样的安宁,却没有让燕易悬着的心有所放松。
他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不光只是流风突然的古怪行为,甚至还有老爷的安危,而是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平静的令人不安,尽管他们经历了不少的危急,但总有股说不出的诡谲。
燕易阖着目,他意会不出这些,只感觉整座西北都城,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而这样的感觉从踏出商邸和王府的刹那,便能强烈的感受到。
身为江府的护卫,燕易理当要弄清楚这份不安感来自何方,但每每在他察觉到时,那股感觉就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狭窄的巷道内,吹进的冷风发出悚人的呼呼声,像是谁的嘶哑声般,令人闻之心惊。
燕易紧握着自己怀中的长剑,保持八方观感不敢松懈,提防任何可能的突发危机。谁知就在这时,忽然一股浓厚的杀气闪现,惊的燕易连忙抽出宝剑,可随之后又仿佛错觉一般,气息隐遁无踪。
燕易全神贯注的扫视各方,欲探查出方才的杀气从何而来,可那份气息似嘲弄着燕易,消失的彻彻底底,再无起伏。
四下无人迹,只有他与马,和着正在废屋中的流风和姜唯,没有任何他人经过的迹象。
燕易不敢大意,默默的调整呼吸,将全身的专注与意志集中,并试图靠近废屋门处。
这剑拔弩张的安静,让多年捕头的经验与预感,隐约告诉着燕易,他们中计了。
然而先觉之下,仍然是猝不及防。
一道银光顺着灼目的日光,逆向而来,燕易急忙顺势闪过,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只银白的剑,深深的插进石缝之中,紧接着方才隐藏的杀气在一瞬间从八方突然冲起,全向着燕易扑杀而来。
燕易大惊,欲要翻身入屋,去警告姜唯与流风,谁知背后传来火辣辣的一划,冰冷的铁器割开皮肤,肩头流下温热的湿暖,疼痛在霎那间麻木住四肢百骸,使着燕易断去了脚步,轰然倒下。
在视线暗下的最后一刻,燕易看见一个高大阴暗的身影,青衣长袍包裹下,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对着废屋内,目光中似有火团燃烧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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