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接到秦丽的电话,来不及和室友说一声就跑了出去。 “诺诺,这里。”秦丽早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等在她宿舍楼下。 一坐上车,诺诺就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秦丽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康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到仁安医院。” “康老师?” “哦,是我们院大一的辅导员。你不认识他吗?可他知道你呀,还知道咱俩是好朋友。” 诺诺摇摇头,“他没说是谁生病了吗?” “就是没说才奇怪呀。” 没有办法,诺诺只得先给司徒臻打电话,说要和秦丽去医院一趟。 “秦丽病了吗?”司徒臻吃惊地问。 “没有。只是让我陪她去趟医院。”诺诺没告诉她太多,毕竟自己知道的也不多,而且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到了医院住院部大楼下,康锦辉已经等在那里。 诺诺觉得他很眼熟,仔细想了一下,啊!那天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抓着学生说什么算账之类的那个。学生?这时诺诺才意识到,当时的那个穿迷彩服的男生不就是程嘉言吗? 想到这里,诺诺心里有些难过,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唯一的关系链就是程嘉言,莫非生病的是程嘉言? “谢谢你啦,秦丽。”康锦辉对秦丽说,“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秦丽不放心诺诺一个人,正想说要陪诺诺一起,就听手机响了。 秦丽挂了电话,抱歉地对诺诺说:“我们辅导员让我去他办公室填几张表。我不能陪你了。” 电话来得太及时,诺诺心中了然,“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康锦辉一招手,一辆车开了过来,“让他送你回去。” “谢谢。”秦丽也没拒绝,直接上了车。 待到车开出医院大门,诺诺回头问康锦辉:“是谁生病了?连秦丽都要瞒着?” 康锦辉一挑眉,“挺机灵的嘛。跟我来吧。”说罢转身进了大楼。 真被我猜中了!诺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嘉言,竟有些心疼。 “他怎么了?” 康锦辉帮诺诺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感冒。只不过对他就比较严重了。” “怎么说?”诺诺急切地问。 “这小家伙一般不生病,但生病的话就不容易康复,症状也比一般人要严重些。”康锦辉伸伸懒腰,“你帮我照顾他一会儿,我今天一天还没吃饭呢。” “什么?”诺诺吃惊不小。 康锦辉正要说“这没什么”,就听到诺诺说“所以他已经昏迷一整天了吗?” 见她脸上写满担心地看着程嘉言,康锦辉嘴角抽了抽,“他昨天晚上十一点昏迷的。” 走出病房,关门的那一刻,他看到诺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嘉言,忍不住笑:“嘉言啊嘉言,没准你会因祸得福啊。” 看着程嘉言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诺诺忍不住伸手将他额前挡着眼睛的头发拨开。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到了正在做坏事的人。 诺诺缩回手按开手机,很小声地说“喂?” “诺诺,是我,兰亭。” “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和你通话,有时间再打给你。”诺诺快速说完准备挂电话。 “喂喂,诺诺。”兰亭着急地在那边喊。 诺诺停下动作,“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有几个朋友要从美国过来N大学习,我想介绍他们给你们和段老师认识。彼此交流学习嘛。你觉得呢?” 交流学习?想到之前林莎莎拿着英语课本用功,诺诺觉得这应该会对她有帮助。 “嗯,可以……”她说话时始终看着程嘉言,突然见他很不舒服似地乱动,被子都快掉地上了,急忙挂了电话。 兰亭不死心地又打来,诺诺直接关了手机。 虽然刚入秋,但是晚上温度还是很低的,加上程嘉言感冒生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诺诺迅速帮他盖好被子,拍拍他脸颊问他。 程嘉言还是不断乱动,手也伸出来乱抓。 左手手腕上的碧玉小老鼠随着他的手乱晃。 诺诺突然想到了之前段世楠的描述,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他!那个到医院看望自己的,就是程嘉言! 顾不得多想,诺诺伸手抓住程嘉言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此时冰凉,忍不住心中一顿,把他的两只手握在手中搓搓,还不断哈气,想让它们温暖些,再温暖些。 “嘉言,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诺诺慌了,丝毫没发现自己就那么自然地称他的名。 “诺诺……诺诺”程嘉言断断续续地喊着。 诺诺以为他终于有了意识,能听到自己的话了,高兴地说:“嗯,嘉言,我是诺诺。” 程嘉言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边摩挲,依然无意识地呢喃,“诺诺。” 察觉到他的不安,诺诺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嘉言,我在这里陪着你。不要怕,生病一点都不可怕。嘉言要勇敢哦。嘉言很乖,嘉言很勇敢。”她关心则乱,把以前郁梓铭安慰生病的诺允的话都搬出来了。 没想到,她病急乱投医,竟然还挺有效。程嘉言渐渐地安静下来,睡得也踏实了。 诺诺稍稍放下心来,看到床头柜子上有塑料水杯,一旁的饮水机也开着。就准备接些热水到里面,让程嘉言握着暖暖手。 而程嘉言虽然睡着了,手却死死地抓着诺诺的手。诺诺不敢力度太大,只能慢慢抽出一只手,侧着身接了热水。 用手背测了一下水杯的温怒,不烫,拧紧盖子往程嘉言手边放。双手固定他的手,让水杯刚好可以接触他的手。 水凉了就再换,就这样换了五六次,程嘉言的手终于恢复了正常温度。诺诺把他的手塞进被我,重新帮他盖好被子。没想到程嘉言又把手伸了出来。 再塞进去,又伸出来…… 诺诺无奈:果然人一生病都变成小孩子了吗?只能继续用水杯了。 感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脸,诺诺急忙睁开眼睛。 尴尬!这是诺诺和程嘉言共同的心声。 诺诺发现自己坐在床边,上半身趴在程嘉言的腿上,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 程嘉言看到诺诺醒了,惊得连放在她脸上的手都忘了收回。 “啊!”诺诺最先回神,“不好意思,你腿麻不麻?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嘉言摇摇头,问,“你照顾了我一夜?”昨晚后半夜他是有意识的,听到诺诺对他说“不要怕”,感觉到诺诺不断地用什么温暖他的手。 “康老师说他去吃饭,让我照顾你一会儿……”诺诺这才想到,康锦辉消失了不只一会儿,而是一夜! 程嘉言也在心里骂这个无良的表哥。 “阿嚏!”门外传来声音,然后就是康锦辉推门进来,“我就知道是你们俩在骂我,亏我还给你们带了早餐。” “康老师,你的脸怎么了?”诺诺发现康锦辉右脸颊有一小块瘀青。 康锦辉把一堆食物放在桌子上,用手揉了揉右脸,“嘶~老爷子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啊。” “姑父来S市了吗?”程嘉言听到他的话惊讶地问。 “要不然你认为还有谁这么大胆?”康锦辉白了程嘉言一眼,“都怪你个臭小子。” “你还说,我生病还不都是因为你……”程嘉言说了一半才发现诺诺在旁边呢,瞪了康锦辉一眼。 康锦辉看着他发红的耳朵,坏笑。“诺诺啊……” “你闭嘴!”程嘉言咬牙切齿地冲他低吼。 诺诺还在想为什么程嘉言生病是因为康老师呢?就听到康锦辉叫她。 “诺诺啊,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快去洗洗过来吃早餐。累了一夜肯定饿了吧。我把牛奶热一下。”康锦辉说完再次坏笑,嘉言心虚的样子真可爱呀。 诺诺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程嘉言朝康锦辉扔了一个枕头,地上还有一片羽毛。 “武力夺取话语权?” “噗”,听到诺诺这句话的康锦辉忍不住笑了,“想象力真丰富。不过很不幸你猜错了,嘉言不肯喝牛奶。” “我一直都不喝的,不喜欢。”程嘉言在一旁替自己辩解。 见他一脸嫌弃地瞄一眼牛奶,又撇嘴的样子,简直和在家里闹别扭的诺允一样,诺诺只得再次拿出郁梓铭的办法。 接过康锦辉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嗯,挺好喝的嘛。你要试试吗?还是你不敢?”——最拙劣的激将法。 偏偏还有人会上当。程嘉言不想在诺诺面前丢面子,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皱眉,好想吐。 见他像喝了□□一样难受,不,喝□□可能都比喝牛奶痛快吧。诺诺叹了口气,“既然这么不喜欢,还是不要喝了。” 康锦辉在旁边继续笑。他刚才看程嘉言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大快人心啊! 于是,诺诺的话伴着康锦辉的笑声,在程嘉言的耳朵里变成了一种嘲笑。他有些赌气地拿起杯子,一口气把牛奶喝光,用手捂着嘴,拼命压制想吐的冲动,眨眨眼睛,让你们小瞧我。 康锦辉已经笑得倒地不起了。 诺诺也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只见程嘉言一双眼睛眨啊眨,一副“你看我都喝完了,厉害吧”的表情,真是可爱。 她拿起面包撕下一小块塞进他嘴里,看着他慢慢嚼,大概已经压下牛奶的味道了,又把剩下的面包递到他手里,摸摸他的头发:“嘉言真乖!不过下次要记得先刷牙哦!” 程嘉言咬着面包睁大眼睛看她。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康锦辉再次倒地不起。 和康锦辉一起把吵着要出院的程嘉言送回别墅,诺诺这才想起自己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一夜未归,室友大概急坏了吧。 赶紧拿出手机,才发现昨晚关机之后就没再开。 一开机,短信不断地闪进来: “诺诺,我填完表格了,你还在医院吗?过去陪你?速回复!”——秦丽 “诺诺,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兰亭 “这么晚还不回来?”——淑仪 “到底谁病了呀?很严重吗?”——小臻 “打电话问秦丽,她说她在学校。现在你一个人在医院呢?”——淑仪 “居然敢关机。开机了快给我回电话。”——淑仪 “我和淑仪在仁安医院。你在哪间病房?”——小臻 “我们在仁安医院对面的宾馆,504房间。速回!或者办完事来找我们”——淑仪 …… 看到最后两条信息发来的时间都是凌晨5点了。室友为了她也一夜没睡。 诺诺赶紧给司徒臻打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噼里啪啦传来:“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你吓死我们了知道吗?……” “对不起,我马上过去。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诺诺很抱歉地说。 挂了电话就往外跑,康锦辉在后面追,“哎,诺诺。我送你。” 到了宾馆的房间,陈淑仪和司徒臻把诺诺翻来转去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陈淑仪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你吓死我们了。” 司徒臻也点头,“昨晚你急急忙忙出去,我们就很担心。问秦丽吧,她说她一个人先回来了。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真怕你遇到危险了……” 诺诺不停地道歉,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事欠考虑。 “你没事就好。到底是谁生病了呀?听秦丽说是经济学院的老师叫你过去的,认识的?”陈淑仪好奇。 “是程嘉言生病了,康老师一个人顾不过来……”诺诺心想,康老师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程嘉言生病的事,但是告诉室友应该没关系吧。 “程小妖?”陈淑仪震惊,“他生病了叫你过去?你俩果然关系匪浅,老实交代!” 诺诺就把段世楠之前告诉她的,还有昨晚见到那个碧玉小老鼠的事情都将给她俩听。 “你昏倒时他去医院看过你?”司徒臻纳闷,“难道你俩以前认识?” “我就报到那天出去玩,见过他一次。不过……”诺诺想到了郁梓铭的话。 陈淑仪见她吞吞吐吐,“不过什么你快说呀。程小妖这个家伙来咱们学校就带着一股诡异的妖风,果然是居心叵测啊。” 诺诺嘴角抽抽,“没你说的那么可怕。爹地好像认识他。” “Angelo的朋友吗?”司徒臻放心了,“别想了,分清是敌是友就行了。快休息一会儿吧。” 诺诺点头,昨晚她又惊又怕,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全身都软了。 “你俩也睡一会吧。都是我不好,你们昨晚都没休息吧。”诺诺拍拍大床,“哎?莎莎呢?” “别管那家伙……”陈淑仪似乎有些生气。 司徒臻打断她的话,“快睡吧。下午我们出去玩。” 陈淑仪撇撇嘴,爬上床后又补了一句,“诺诺,我为你担惊受怕,你要好好补偿我俩。” “行。下午你想买什么都行,我付账。”诺诺拍拍她的背,“快睡吧。” 司徒臻和陈淑仪很快就睡着了,看着两个女孩熟睡的样子,诺诺心里无限内疚,却又万分感激。感谢命运,让她交到这样的朋友,可以甘苦与共。 在茫茫众生之中,你我相遇,虽然是学校的安排,但成为至交,却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在今后的四年,不,更长的人生旅途上,共风雨、历浮沉,不论前路如何荆棘坎坷,都携手同行,这何尝不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中午的时候,三人被电话吵醒。林莎莎打来电话询问诺诺的情况,陈淑仪在一旁冷笑:“有够及时哦!” 司徒臻拍了她一下,“快去洗脸。” “不好意思,诺诺。昨晚司徒和淑仪出去时我不知道,我睡着了。你没事吧?到底是谁生病了啊?没什么大碍吧?”林莎莎问。 “呵呵,还好你睡着了。不然我会更内疚的。我现在和淑仪她俩在一块儿呢,你别担心。昨晚是嘉…程嘉言昏倒了。现在已经出院了。” 林莎莎突然很激动,“什么,程嘉言昏倒了?严不严重啊?” “就是感冒。今天早上已经醒了,也出院了。”诺诺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那就好。”林莎莎说,猛地又一个高八度,“你昨晚陪了他一夜?” 拍拍胸口,诺诺心说看来莎莎也被程小妖迷惑了呀,这么关心他!“呃,因为照顾他的人有些忙不过来。” 司徒臻和陈淑仪从浴室出来时,就听到诺诺有些幽幽地说了句“那你又有什么立场关心他呢?”然后直接挂了电话,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诺诺捶床,她刚才听林莎莎说“诺诺,你都没想想你凭什么留下照顾他吗?你有什么立场?你们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吗?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心里堵得厉害。 林莎莎的话把她和程嘉言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这让她很难过。她想告诉林莎莎,我们不是只有一面之缘,他也照顾过我的,我……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司徒臻和陈淑仪坐到她身边,“怎么了?和莎莎吵架了。” 就见诺诺一脸快哭得样子,委屈地说:“莎莎说我没有立场照顾程嘉言。可我喜欢他呀,我也喜欢楠楠,喜欢你们,如果……我也会照顾你们的,我有立场,有资格的。” 司徒臻赶紧安慰她,“别哭别哭,莎莎不知道程嘉言去医院看你的事,她乱讲的。”内心却相当纠结:看来,林莎莎和诺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了。她心里是偏袒诺诺的,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一个宿舍的,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陈淑仪在一旁气得磨牙,昨天她俩出门找诺诺时,林莎莎就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好像和她没关系似的,当时她就想给她一耳光。现在知道是程嘉言病了,倒是蛮热心嘛,和诺诺说这些有的没的,给谁添堵呢? 回头刚好碰上司徒臻的视线,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时摇了摇头。私底下和林莎莎谈谈吧,诺诺以前就被朋友背叛过,再有一次,怕她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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