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楼香福老太太说自己吃不消奉陪各位贵人了,要上楼睡觉去了,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文远方见状就对娄翠英耳语了几句,娄翠英“哦”了一声,就扶着老太太上楼去了。
“老文!你给小诸的礼物现在可以闪亮登场了吧?”李凡催促着文远方。
文远方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说道:“下面是今天晚会的才艺大比拼环节,请每个家庭自行准备节目参赛。首先请诸玉良寿星为大家演奏一首古筝曲!”
诸玉良哈哈笑道:“我都五年没碰过古筝了。没有古筝怎么演奏?”
“稍安勿躁!”文远方用一根中指嘘了一下。
这时,只见娄翠英从楼上提了一个又长又扁的皮箱下来,摆在桌上。
“你昨天深更半夜回来时我已睡下,我都不知道你提了这个回来。你不会是要送我一架古筝吧?哈哈!”诸玉良喜得声音都变了调。
“恭喜你猜对了!我昨天特地去杭州给你买回来的,所以回来得这么晚。”文远方说着拉开长箱子的拉链,取出一架沉甸甸的古筝放在桌上。诸玉良惊得双手捂住嘴巴,大笑起来。
“啊?小诸会弹古筝?怪不得算盘珠子拨得那么好。哈哈!”李凡惊喜地说道。
“来!来!赶紧来一曲!给我们醒醒酒呀!”蔡富国微醉地催促道。
“小诸啥时候学的古筝?真是多才多艺哈!”刘月兰羡慕地说道。
“哈哈!我六岁时被叔叔逼着学古筝,跟二婶婶学了三年。进了技校后就没再弹过古筝,手指早就僵掉了。我做梦都想有一架好古筝,可惜没钱买。哦,这架不错!谢谢老公啦!”诸玉良一边摘掉古筝的绒布罩,调了调筝柱,试了一下音色,一边回答着刘月兰。
“来!来!赶紧来一曲!”蔡富国又催促道。
“那我就来一首《高山流水》吧!”诸玉良说着,就戴好指套甲弹奏起来。
这一瞬间,屋里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地聆听着:洪亮的古筝旋律逐渐紧凑,高昂坚强……似乎诸玉良再弹几下,这一切就会汇成严整的音流、美丽的谐音了。但刚刚昂扬,忽又如怨如诉地低落下去,象波浪溅起,瞬间变成水花泡沫,这时痛苦惶惑的音调渐趋静寂,但余音经久不散。
一曲终了,大家禁不住热烈地鼓起掌来,连大宝、二宝都听得如痴如醉。诸玉良猛一抬头,却发现蔡富国正盯着她,那微陷的眼眶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可能发现自己失态了,他便扭头走出屋外,说了声:“我去拿手风琴。”
轮到文远方表演才艺了,他说:“我不通音律,只擅长诗文和书法,我已经准备了笔墨纸张。你们只要说出四个字,我便可以作一首七绝或五绝藏头诗,并写在纸上供大家推敲。这样可否?”
大家一致说好。李凡说了“同心同德”四个字,文远方略一沉吟便写下:“《同心同德》——同闻江水有佳期,心似青云尽不知;同是西风归梦里,德人犹自得春师。”
“好!诗美字更美。”蔡富国不禁称赞道。
(四)
接下来轮到蔡家表演才艺了。
陈美娟说:“阿拉可以用俄语和英语唱《三套车》,大家想听哪个语种?”
“那就听原版的吧!”文远方说道。
陈美娟就开始用俄语唱《三套车》,蔡富国用手风琴为妻伴奏,大宝、二宝则在父母的大腿之间跳起舞来。
蔡富国的手风琴声开始充满了整个客厅。这声音越来越深沉,扩大起来,变成了隆隆的雷鸣,然后蓦地又变成了清扬的乐章;陈美娟少女般的尖细歌声,高高地浮荡在文家的楼板下面;手风琴声忽然又变成深沉的吼声,静寂下去。曲罢,雷样的轰鸣和百灵鸟般的婉啭在楼板下面拖着袅袅不绝的余韵……
大家纷纷为蔡氏夫妇的完美配合喝彩;而诸玉良半张着嘴,惊叹于世上竟有如此令人心醉的哀戚乐声。
最后,轮到李家表演才艺了。
李凡说:“我幸好在部队学会了吹笛,否则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就吹一支《姑苏行》吧。”
只见李凡轻轻地把笛子移到唇边,双目低垂,朱唇轻启,一首清远悠扬的曲子在笛孔间诞生。那笛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时而清脆悦耳;那音节如流水般潺潺不绝,如溪水般清清泠泠,仿佛霎时间鲜花开遍同心阁人的心田,让人兴奋,让人沉迷……
诸玉良没想到李凡吹笛子的神情和口型可以如此优雅和性感,看得她眼睛都发直了。
刘月兰表演的是越剧《红楼梦》贾宝玉“哭灵”的选段。没想到她的嗓音竟酷似徐玉兰,可谓高亢激昂,悲情尽释,刚柔并蓄,华彩跌宕……听得诸玉良几乎潸然泪下。
生日晚会快要结束时,李凡总结道:“今天真是八仙过海,让人大开眼界!没想到咱们这同心阁是藏龙卧虎之地。可惜今天表演才艺选的曲目除了我的《姑苏行》还比较欢快,其他都过于悲凉了,和生日的喜庆气氛不是太协调哦!”
“是哦!”大家这才意识到,并说下次要提前排练排练就更好了。
那晚,陈美娟回到家后,发现蔡富国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也不好多问为什么,只得赶紧给两个儿子洗洗,让他们先睡了。
那夜,刘月兰听到李凡说起梦话来:“兰儿,你不要走!”而且说了好几遍,听起来好像又是“良儿,你不要走!”
“李凡似乎对诸玉良辞职有很大的反应,而且对小诸的事情特别上心,不会是他心里真的有小诸了吧?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良儿,你不要走’呢?不行,我得问问他!”
刘月兰是个直筒炮仗,心里藏不住话,她就一把推醒老公,直接问:“你刚才说什么梦话了?”
李凡被弄醒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听妻子的荒唐问题,便生气地回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了,那还叫梦话吗?”不过,他细细回味着,刚才确实是做了一个跟诸玉良有关的梦,好像还是一个很忧伤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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