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还不错。
却听台上的少女声音冷淡:“公子请回,絮蕊已有意中人,不愿耽误公子时间。”
那男子尴尬地又退了回去。
苏寂笑了笑:“难成大器。照我说,他应该径直上去捏住他下巴,问一句我哪里不如他。按照絮蕊的性格,定是不知所措,而后离开,才是风范。”
“……”齐眉白了他一眼。
最后面的邢白仍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良久,才抬头回应絮蕊灼灼的目光,轻轻一笑,脚尖一点,径直掠往高台。
众人本以为他只是想上去,可他在高台上只停了片刻,道了句“跟我走”,揽住絮蕊的腰,又掠上了空中,极快地便不见了。
他都懒得走那套什么形式了。
齐眉满头黑线,把人劫走算个什么意思?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安抚众人情绪,设宴款待。
无论如何,絮蕊已是做出了选择。
苏寂摸着下巴向齐眉道:“有些关于邢白的事情,不知你知道多少?”
齐眉没听懂:“比如说?”
“他生来无泪。”
古来口口相传,人生时必泣,情由此泣生而演变为七情六欲,生时之泪便是有情的象征,无泪之人……
必为无情。
齐眉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苏寂叹了口气:“我哥让你去了趟禹州,你大抵也知道邢家究竟是什么了吧?他也许……”
齐眉闭上眼睛,深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
***
邢白带着絮蕊回到齐宅时,已近垂暮,白天来到的客人都已陆续散去,权当是来散了一趟心。
齐越没眼看这门婚事,统统扔给齐眉,让她决定。
她负手而立,柳眉紧蹙,独自一人站在前堂,注视着缓缓走来的二人,在他们即将跨入前堂时,轻声道:“就站那儿吧。”
两人站住,絮蕊显得尤为手足无措。
小姐……应该是生气了。
“我说完这番话,你们便可以走了。”齐眉轻轻闭上双眼,出了口气,“我在十年前捡到了絮蕊,收了她作我贴身侍婢。我们主仆十年,早已胜似亲人,她虽自由在齐宅长大,可也是随我游历了不少地方,眼界也比一般女子要阔。她会是个贤妻,也会是个好的内助。
“在我接手齐州后,有了很多权力,我便着手去查絮蕊的生父生母,不查倒好,查出来反倒让我吃了一惊。原来絮蕊你……“
最后二字在她看到院子里的苏寂时被生生咽下。
齐眉最终只做了个口型。
邢白忽然地便因为恐惧而战栗起来。
“好了,絮蕊。你不适合再待在我身边了,你可以跟他走,一年之后,我会亲自把你接回,风光将你嫁出。”转过身,除下腕上一个玉镯,放在桌上,“这个留给你保平安,好自珍重。”
话罢,不给他们留下说话的时间,闪身进了后庭。
还有一个秘密,她要死守住,让它烂在心底。
幸在十四岁的少女尚未完全张开,一张脸看不出究竟像谁,若再过两三年,等到她真的亭亭玉立了,也就危险了。
齐眉只能尽早地把她送出去。
也幸好有邢家这样一个生而为臣的家族,有邢白这样需要利用絮蕊对付齐眉的无泪之人,反而能留絮蕊一条命。
罢了,罢了。齐眉躺在星空下的屋顶上,心中虽有凉意,却仍是安稳,又了却了一桩心事。
***
翌日,齐眉睡得很晚。
她起床时已临近中饭,简单地束起了发穿好了衣服,齐眉推开房门,便看见了挺着肚子站在她门外的方未央。
齐眉吓了一条:“未央?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翻了墙进来的方未央微微喘着气:“大事不好了,主上他……去杀我哥了。”
齐眉不知自己心情到底是如何的了。
难道真的如同匡礼所说,他们一旦再相见,便会彼此仇视,不择手段置对方于死地吗?
齐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她沉默了很久,才向方未央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只需点头或摇头,你如实答完,我便会考虑要不要前往。毕竟方未忧跟苏寂的事情,我不便插手。”
方未忧显然有点惊讶,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你问。”
齐眉满意地笑了笑:“第一个问题,你并不是方家真正的传人,方家的小女儿,流落在外,是不是?”
方未央恐惧地看了她一眼,咬牙点点头。
“第二,你的养父母,也就是方未忧的亲生父母,并不是被朝廷捕杀,而是三州的州主合力猎杀,是不是?”
方未央的脸“唰——”地一下便白了,迟钝了好久,才勉强点头。
现在恐惧的是齐眉了,“最后一个,方未忧杀掉了禹苏州主,来到齐州,就是为了杀我爹,是不是?”
方未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怎么会…”齐眉显然难以理解,“那他在齐州这么多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未央叹了口气:“这件事有些复杂,在他下手之前,苏州州主便莫名暴毙。据我所知,禹州州主确实是因为他…他最初来齐州的目的也确实如你所言,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放弃了。我所知道的是,你的的确确欠了他一条命。”顿了顿,沉下眉目,“主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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