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二点,大部分人口干舌燥两眼发花的时候,钱七贯终于动了——
她把玉石翻了一个面。
又一个小时,有人憋的实在难受,忍不住要上厕所时,钱七贯又动了——
她放下了笔。
酷烈的阳光似乎跟着她的动作转移了方向,女孩手心里的玉石莹莹放光,花了三个小时绘制的红色朱砂符文在这莹莹宝光中瞬间融入玉石中去,变成了一根来回游动的红丝线。
宫汉广使劲眨眨眼睛,怀疑眼睛里是不是进了汗水,怎么眼花了呢?他顾不上失礼,抬手揉了揉再看,咦?
红丝线不见了!
果然是眼花了。
这个念头刚起,凉爽山风穿山而过,透体生凉,烈日带来的那些暑热和烦躁一扫而空。
“吭哧吭哧!”
一头手臂长短的圆润粉嫩小猪脚踏涟漪光波,甩着短短的小尾巴款款跑来。
后面,一个奇怪的绿袍小人……不,小树“吧嗒吧嗒”跟着,脚上穿着袖珍小花鞋,手上扬着一条手帕大小的方形绿布,“啊啊”叫着,先是去追打小猪,没追上,再去找钱七贯,蹦蹦跳跳求关注。
山风过去,五颜六色的花瓣不知从哪里随风飘来,一阵又一阵从天而降,芬芳馥郁的花香弥漫着整个山头。
小树苗被吸引了注意力,放开主人的腿,转而挥着手帕去追逐花瓣,和小猪一起在花瓣地毯里嬉戏打滚,开心地不停“咿呀”叫。
很多人自打两小只过来,眼睛都不够用了。
宫汉广的脸色也变了,他再看钱七贯,发现那女孩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捧着玉石,另一手拿着刻刀稳稳地在玉石上雕刻。
纹丝不动!
太稳了。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正视这场祈福仪式,而不是把它当成盲山部自欺欺人的拖延借口。
玉石的雕琢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钱七贯花了足足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里,小仙猪累得躺在她脚下睡得打鼾;小树苗揪着她的袍衫攀上桌子,岔开两条小腿坐在那里拿毛笔乱涂乱画;肥白滚圆的大虫子慢吞吞爬过来仰着圆润的大脑袋,小黑点圆眼睛苦巴巴地东张西望……
所有人从上午九点一直站到晚上八点,腿酸了,口渴了,肚子饿了,想去方便了……
钱七贯还是一开始的那副表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好像没看见,没听见,她的脊背直立如松,手臂始终抬着,
灵活的手指拿着刻刀,一刀一刀,玉石碎屑纷纷洒下,在桌面形成一小片淡绿色的尘埃。
她不累吗?不饿吗?手臂不酸吗?
宫汉广很想问一声。
刻刀放下,刻符与之前隐没的朱砂红线重合。
莹莹玉石光芒大放,柔和的光芒冲出一米多高,钱七贯伸高手臂,像捧着一个绿色的小太阳。
地上的花瓣迎风起舞,醉人的花香浓郁到极点。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美景惊呆了。
突然,远方传来几声清脆嘹亮的鸣叫,一只庞大的黑色影子扑闪着宽广的翅膀,巨隼一般的身躯落在院落里。借着玉石的宝光,人们看到,这只巨鸟羽毛华丽,尾羽灿若星辰,它伸过头来,亲密地蹭了蹭钱七贯的身体,巨大鸟嘴轻轻从她的手心里叼起玉石,拍拍浓丽的翅尖,双翅伸展开来,振翅起飞时卷起的狂风吹得场上的高官们人仰马翻。
等到爬起来再看,那巨隼已远去几十里,杳无踪迹。
钱七贯还稳稳地站在桌前。
桌上的香炉中,燃香早已尽了。
祈福仪式完毕。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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