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很奇怪,当两个人要好时,对方干什么你都觉得顺眼,看着合心意,可当感情淡了时,对方无论怎么做,你都能从中发现“污点”。

张望梅无疑就成了这个“对方”。

两个舍友看着她站在预备小队中与别人配合无间,利落矫健的身手明明英姿飒爽,可她们却想说“看把她给能的”!

张望梅面容端肃地为战友们处理伤口,提醒她们打下手时,她们又在想“她是不是不高兴,看我们不顺眼”?

无论哪种表情,做什么动作,两个舍友都忍不住多想,会在背后猜测她的内心。

张望梅不是傻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小队当后勤,几乎没有一刻闲着,但一有空隙她就观察两个朋友。她熟悉朋友们的一切细微表情,甚至比她们自己都了解,所以当看到朋友们偶尔偷偷窥来的视线中露出嫉妒和怨怼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都说嫉妒是人间的原罪,这种东西放在朋友之间能极快发酵膨胀,即便那感情多么亲密无间,它也能将其离间。

张望梅心里难受到不能自已,可她并不愧疚。从前觉得什么都能给,任何东西都无所谓,可现在她发现军营里的某些东西珍贵无比,给不了,不能给。因为那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不是权势,而是精神和信仰。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了的,当一个人的心越来越宽广,很多事情很多人就变得小了,也许朋友们正是察觉到这种落差,才会生出别的念头吧。发生这种事,她会有失落,但不会为此感到亏欠。

张望梅生性理智,看清楚后反而很快冷静下来。她明白自己目前的主要职责,所以不可能花太多时间盯住两人,但又担心她们脑子犯糊涂,做出什么傻事。想了想,她找到苗四妹和谢余欢,请大家帮忙照看些。

苗四妹和梁文玉讲了,谢余欢又告诉了朱琅,队长们知道了,整个预备小队就都知道了。

于是,在那两个舍友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们背后多了二十多人的监视队伍。

中午,两个舍友分开,一个去食堂打饭,一个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苗四妹瞟了一眼,突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哎哟,肚子怎么这么疼?”她挽住谢余欢的胳膊,“欢欢,你跟队长说说,我回去一趟。”

谢余欢傻傻分不清真假,忙不叠地同意了,还催她去医务室看一看。

苗四妹无语地摸着肚皮,一溜烟跟在前面那女孩的后面跑掉了。

那舍友疾步走向宿舍楼,半路上遇见一个帽子压得极低的短发女孩,两个人看周围没有别的人,她们就转过大路,拐到小路树丛后面。

“你真的决定好了?”那女孩小声问。

“对,我们实在是怕了。”

“那就你们两个?你的那个舍友呢,不和你们一起?”那女孩又问。

“大概是不一起吧,她现在过得比我们好,肯定舍不得。”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她过得好了,以后对你们也有好处呢。”

那舍友听着忽然有些生气:“她好是她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要她施舍!”

对面的女孩温柔安慰:“好好,是我说错了。其实看明白就好了,太在意自己难受。”她转过话头道“她真的不跟你们一起吗?她好像变厉害了,有她一起,你们路上会轻松很多,可要想好了,你们毕竟是从小的死党,她肯定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闻言,那舍友似乎更生气了:“能不能别提了,她现在已经变了,不是一路人,说得太明白反而自取其辱!”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担心你。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我有的东西,我都愿意为朋友付出。”

那舍友怏怏不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这段日子多亏了你开解我们,谢谢你了。”

那女孩笑声清脆干净:“好了,不说这些,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她不愿意就算了,有我陪着呢,到时候我通知你们,放心!”

两个人说好后就分开了。

直到两人走远,苗四妹才悄悄从另一处树丛中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叶子,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个笑声清脆的女孩背后,看她一步步走进了新兵宿舍楼。

苗四妹牢牢把这女兵的身高体型和其他特征记在心里,这才转身向那位舍友追去。

不说张望梅在听到苗四妹现场回放后的复杂心酸,也不谈朱琅等人对此所做的分析判断,进楼的那女孩回到宿舍后立即将房门反锁,窗帘全部拉上。她脱掉衣裤,取出垫在肩头的特殊肩垫,髋部和细腰两边粘贴的厚棉绒撕掉,军靴中木头所制的两寸厚后增高也拿出来,最后再脱下帽子,把帽子里垫的毛巾拿掉,内窝的长发也放下,做好这些,她扭转身体,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的自己,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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