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得意忘形,连仇士良挑剩下的要上贡的剑南春都敢伸手,借了楚国公势才当上这礼部侍郎的崔帧得了阉党一派固有的毛病,骄横自大,目中无人,甚至无君。

有如此膨胀的内心,直到大理寺来抄家抓人时,崔帧才发现事情不妙,自己闯祸了。

文宗十余年,天子威望在百官之中已经丢了个干净。可才登基两年的李瀍冲冠一怒,便让他们重新回忆起内心深处对于皇权君威的畏惧。

在大理寺官员不耐烦的问责声中,崔帧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定要咬死不松口,不能将仇士良牵扯进来。

这贪没之罪,顶多判个流放,可若是他泄漏出了一点对楚国公不利的证词,那便是满门横死的祸事!

甘露之变时,他可是亲眼看着仇士良当庭诛杀百官。

因此,不论那判官怎么问,他都咬死是自己鬼迷心窍,至于其余的酒,他灵光一闪便让它们进了酒仙腹中。

幸运的是,那判官也没追究到底,似是在等什么,连刑罚都没上,后来直接就撤走了。

逃过一劫的崔帧开始考虑,怎么向仇士良求救,着礼部侍郎是没法呆了,去个旺县当个一方父母也不错。

就在这时,一个狱卒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牢房,直直地来到自己面前。

崔帧这才发现整间牢房只有他们两人,心里一下子便虚了起来,惊声问道:“你是何人,想要做甚?”

张山抬起头,打量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崔侍郎,说:“我是楚国公派来的,崔侍郎,你可闯大祸了。”

崔帧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惊惧,浑身发抖,抖如糠筛,下身甚至传来股股异味。

“别杀我灭口!别杀我灭口,我什么都没说出去,饶了我吧!”崔帧痛哭流涕。

张山不耐烦地一巴掌让他安静了下来,然后抓住他的脑袋,说:“给你个胆子,晾你也不敢说出去,给我安静下来听好了,不然我真灭你口了!”

崔帧立刻安静了下来,点点头,头发都被虚汗浸湿了。

忍受着崔侍郎身上传来的怪味,张山说:“长话短说,一会他们会上刑,你不用顶着,直接就招,说,是李德裕暗示于你想要此酒,那些丢失的贡酒都是送到相府上去了,明白么?”

崔帧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听明白没有!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张山恶狠狠地拍了下崔帧的脑袋,崔帧立马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听明白就好。”说完,张山便匆匆往牢房外走去。

不多时,两个狱卒进了那间牢房,里面立刻便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我招!我招了!”

牢房之内一片混乱,张山面色铁青,无奈地轻叹口气,演戏也演不像,只是两个狱卒来巡查便吓成了这般,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坐到那般高位的。

不过,仇士良肯定在大理寺内安插了人,就算没有,他也知会了几个曾经的牛党官员,崔帧只要开这个口子,这瓢脏水就肯定能往李德裕身上泼。

果然,在路过停尸间时,里面争论之声传出,张山听到耳中,心中冷笑不已。

朝中沉寂许久,这下子,牛鬼蛇神该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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