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捕快们已经到了钱忠业身后,却是个个面露惊色,他们从未见过自己捕头动手时吃过亏,这南云寺里居然还有高人?

恶和尚连滚带爬地向门后跑去,守在门口的沙弥也撤了一半,衙役终于控制住了大门。

一个面有白须的胖和尚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钱忠业一番,做了个佛礼用和气的语气说:“阿弥陀佛,不知小庙如何得罪了诸位差役,要这般兴师动众?”

钱忠业强压着虎口疼痛,也打量着这个胖和尚,用小石隔空便能弹开他全力一刀,虽是借了巧劲,但这份内家功夫绝不可小觑,没有个几十年根本练不出来,这佛门之地,果然卧虎藏龙!

“哼,我大理寺奉旨查案,尔等居然敢将衙役拒之门外,甚至大打出手,究竟视王法为何物!”钱忠业厉声质问。

胖和尚完全不为动,笑眯眯地说:“施主,我南云寺虽是小庙,却也不容污蔑,若施主拿不出证据,还是就此离去罢了。”

钱忠业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官府强硬的那套现在已经起不了作用,光这一个胖和尚就能将他们所有人拒之门外,再调人手过来当然可以,可眼下情况实在不宜再生枝节。

这次事件实属意外,让牵扯其中的许多人都猝不及防,颇为被动。他钱忠业只是个小人物,不过是动了些私心,想要趁机搞风搞雨,将事情挖的更深,可终究还是不够格,便是他的兄长也不够,一时的冲动之后他便冷静地意识到了现实。

不甘地怒哼一声,钱忠业收回了唐刀,挂上生硬的笑脸,说:“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大师莫要往心里去。事情皆因贵寺一名僧人而起,剑南贡酒被礼部官员中饱私囊,流落在外的几坛引动了异象,惹得天子震怒,而那僧人马田,当时正在窃酒而宴的高岭府上,还望大师交出此人。”

见到对方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钱忠业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今晚折腾这么久怕是要无果而终了。

谁知那胖僧人虽是一脸笑眯眯表情,口中话语却是让钱忠业心中一震。

“那马田自知罪孽深重,已然自裁,原本佛门中人,生死皆有佛祖定夺,不通尘世,本不必通告官府,但听武侯所言,此人所犯干系重大,还是交由官府处置为好。”

说完,身后便有两个小沙弥抬着一具担架来到众人面前,上面躺着一人,七窍流血,面色惊恐,已经死绝了,那凄惨表情让所有人都是背后一凉。

“人已送到,施主恕不远送。”胖和尚笑眯眯地回到寺中。

红漆木门重又缓缓阖上,里面露出那恶和尚的凶狠面孔,冲着钱忠业狠狠一瞪之后,重重闭紧。

钱忠业看着地上的死尸,再看那厚重的红漆木门,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要如何自裁才能有这般凄惨死法?这帮道貌岸然的秃驴分明就是在嘲弄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草菅人命,无法无天,可钱忠业却偏偏无能为力!

红漆木门之后肯定还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否则他们为何这般忌惮,宁肯抛出一具死尸也不肯让他们进去一窥究竟?

终有一日他必当踏破这佛门,让其中阴云诡雾烟消云散!

这般想着,钱忠业收起情绪,带着马田的尸首离开了。

远远望着诸多衙役离开,胖和尚松了口气,回头望向盘坐着的一人,笑眯眯地说:“羊貂珰,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便坏了国公大计!到时贫僧可就活到头了。”

盘坐在席的,正是仇士良身边红人羊角儿,此刻他正品着香茗,举手投足间颇有股人上人的感觉,哪像在楚国公府上那般卑尊屈威。

“当然还是国公计谋甚妙!咱家还想着怎么让这马田尸体被官差发现呢,没想到这钱忠业居然颇为精明,主动找上门来,这倒省了咱家一番算计。等大理寺重视起这尸体,这招祸水东引便完成了大半。”

胖和尚听着,却是收起笑容,担忧说:“咱们这般明显作戏,破绽太多,便是唬了那钱忠业,也唬不了他兄长钱嗣业啊!”

羊角儿却是自信一笑,说:“在天子下旨彻查的时候,这件事还只是一宗恶劣的贪没案,可若是拐弯抹角地和那位扯上了关系,那性质可就变了。朝堂之中,现在虽然是李党独大,可牛党还未死绝呢,只需暗地里稍稍一推手,便是浑水一潭,到那时,木已成舟,便也容不得钱家兄弟如何怀疑事情真相了。”

羊角儿风轻云淡地喝起了茶,仿佛自己便是那只暗地里翻云覆雨的手,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极为陶醉,见胖和尚仍是一头雾水,苦笑着摇摇头,不再作解释,而是颇为隐晦地说:“最近你们庙里可来了什么好货色?”

胖和尚突然听到一句自己能听得懂的话,感动的眯起了眼睛,淫笑道:“羊貂珰来的可巧,就在傍晚趁着骤夜之变拐了个良家小娘子,模样身段绝对没话说,性子更是刚烈,且下了药调教呢,羊貂珰这便去享受?”

“且去,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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