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分别之际,他突然问:“那个大雨的下午,你也在别院外的小巷里,对吧?”说着,又转过头来瞧我一眼,语气平和,“我在嬷嬷的房间里看到了那把伞。”说完,也不顾我是什么反应,只径自往前走。

我竟将这个忘了!无意做了回梁上君子,竟还是给人发现了,不过,他只说知道我看到了他和赵妃的谈话,应当并不知晓之后的事情。

许是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他才跟着停下步子,“我师父跟赵伯是世交,他生性洒脱,居无定所,我自随他学医以来,便时常跟着一起住在赵府。赵氏一家对我视如己出,在我心里,馥姮就是我的亲妹妹。”他说这话时,依旧云淡风轻,只是总感觉言语中透着些许悲凉,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

听他说完,我只心领神会的看他一眼,并未答话,他既特意作了说明,想来也是不希望被误会,宫中流言纷杂,他与赵馥姮并非血亲,确实容易招来口实。

晚上,濮阳临依旧没有过来,难得这追云阁这段时间如此清静,我和小印子也自在许多。相处得久了,跟濮阳临不像最初那般见外,便索性找了两本书去暖阁,还是他的地方更为暖和舒服。

奇怪的是,坐在暖阁里,反而不能集中精神看书,仿佛心思早已飘走,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个午后的场景。

他正好接住摇摇欲坠的赵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依稀看到他的眉头紧缩,大颗大颗的雨滴倾盆而下,又疾又密,催促着他的脚步,转而世界才恢复平静。

使劲儿敲敲脑袋,赶紧抽身,待静下心来,又不由自嘲一番,何时我也变得如此百无聊赖,竟臆想出这样一场深宫别恋。

再来到别院,已是两个月以后,连知韵说,覃嬷嬷已经没有大碍,濮阳临才同意我来看看。在暖阁说这事的时候,我顺带问了濮阳临一句,“你要不要一起?”

他半天没有回应,倒是一旁的连知韵脸色有些奇怪,我本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濮阳临如今已是皇帝,再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若真要去早就去了,哪里用等到今日?

自然,最后来的还是只有我和连知韵。院门口依旧有人把守,连知韵说,因着覃嬷嬷神志不清,濮阳临怕她乱跑,所以此处一直有专人看守。不过,她也不是犯人,所以守卫难免松懈,偶尔给她偷跑出来,没出什么事儿也就过去了,这一回算是个意外。想来,也是因为那天的大雨,覃嬷嬷才得了空挡跑出来的。

院子里安静如常,那天的闹剧并未留下一丝痕迹,连知韵说,这里也有专人伺候,只是覃嬷嬷向来怕见生人,所以她们都是做完事就默默离开,以免惊扰到她。

站在门口,却犹豫起来,原本她就是将我当做了旁人,现在还会记得吗?

一旁的连知韵看出我的心思,上前一步帮我将门推开,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不想,还没往里走,覃嬷嬷一抬头看见我,立马笑着迎上来,“娘娘回来了!”说着,就要搀我进屋。

我回头诧异的看向连知韵,他微微摇头以示无碍,我只好任她牵着往里走。

她径自带着我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笑着看向镜子里的人,“忙活一天,累了吧?我伺候您梳头!”

娘娘?她又是将我错认成了谁!

面前的梳妆台依旧一尘不染,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把羊角梳,果真开始帮我梳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好打断,只任她去。

梳妆台里有许多暗格,每个格子都装着许多梳妆的物件和首饰,样样都是珍品,十分精致。她是宫里的老人,应当伺候过不少人,她方才口口声声唤我娘娘,应该是将我认成了以前伺候过的主子。

她解开我的发髻,一寸一寸认真的梳着,一边说,“你喜欢流云髻,就用凤尾衔珠作配最好,我专程让人做了一副大红的,陛下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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