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知韵和黎瑁都说,他是因为生来虚弱,一出生就静养在别院中,到现在已经养了这么多年,他如今看着与寻常孩童并无不同,为何还要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呢?

黎嘉贺对夫人如此情深义重,更应该将这孩子视若珍宝才是,如何狠心叫她们母子分离,甚至今天这样的日子也避而不见?

这座府邸蕴藏的秘密不计其数,这究竟又是怎样一桩陈年旧事呢?

转眼已是深秋,寰方历朝都有秋涉的传统,濮阳临虽不热衷歌舞朝会,却还是学着先帝在旁辜山行宫设宴。

先帝在时,黎家还是寰方最负盛名的名门望族,如今境遇虽不如前,但终归还是保留了建国功臣的伟绩,况且黎嘉贺居左师之位,身份显赫依旧无人能及,此次自然也在受邀之人当中。

上次去行宫,正巧在后山碰上了黎嘉贺和夫人,还记得他当时说,旁辜山脚下有上好的温泉,因着夫人身子弱,便专程跟先太后请了旨,带她去泡一泡,这回过去,自然也是要带上她的。

没想到的是,他竟还让我一同前去!

门外传话的小厮又复述了一遍黎嘉贺的话,我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有些迟疑,又再次向他确认一遍,“这话是大人亲口说的?”

这下疑惑的便成了他,看了看我,又一拱手,“回相宜夫人,是老爷亲口说的!老爷还说了,行宫不比咱们府里,走动都不方便,有您在,正好跟夫人做个伴儿。再有,您自上回大病之后,始终面容憔悴,正好趁着这次去泡泡汤泉,对身体也是好的。”

那小厮前脚刚迈出院门,朝雀和言筝便欢欢喜喜凑上来,就凭着黎嘉贺肯带我一起去行宫这件事,她们仿佛一下子就断定了他心里有我。

但我自己是清楚的,他让我跟着同去,绝不单单是为了给夫人作陪,也不是什么为我调养身体!我是他手中的棋子,总有一天会被摆上棋局,只是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局,也不知他何时动作,如何落子,但只要跟濮阳临扯上干系,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去行宫这一日出发得极早,天刚放亮,下人们已将行礼整装完毕,我有一架单独的马车,许嬷嬷便搀着夫人先行一步。

眼瞧着队伍已陆续出发,我也走向马车,上车之际,手腕忽的一紧,扭头看到黎嘉贺的脸,不由好生惊诧,他不是应该跟夫人的马车一同走了吗?

只见他一手返握住我的手腕,作出扶我上车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不轻柔,朝雀和言筝早已会意的避开老远,想来还以为他是在悉心关怀一番呢!

周围的家丁侍女不少,两人始终僵持不下着实怪异,欲从他手中抽身,却丝毫挣脱不开,便吐了口气,耐着性子朝他微微一福,“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见我先开了口,他又凑近些,声音轻缓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你是个聪明人,许多事无需我多言,只有一点却得好生提醒,水萱平时不怎么出府,向来不问世事,此次去行宫,免不了人事纷杂,在她面前,别忘了分寸。”

看他盛气凌人的样子,竟是怕我扰了夫人心安,我放下一脸戒备,也饶有趣味的回看过去,“大人思虑周全,凡事皆在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像大人这般运筹帷幄之人心中也会有顾虑之事。”

闻言,他只淡淡瞧了我一阵,随即嘴角微扬,“你待人向来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竟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看着他一脸冷笑,我一点也不愿意再多纠缠,朝他一福,“相宜心中自有掂量,还请大人放心!”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匆匆抽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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