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至少对顾思悠来说是如此。人生中过眼之事太多,一瞬的芳华只能留下片刻惊艳,之后便随着璀璨后的烟雾一齐在空气中消弭殆尽。然而就在短短十日之内,顾思悠推翻了从前的想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望月湖上的那场烟火带着无以复加的震撼,被顾思悠深深烙在心底。或许重要的不是烟火,而是人。

苏清一张难掩兴奋的脸在烟火照映的之下显得五彩斑斓。落下的烟火四散纷飞,苏清伸着手使劲蹦了两下,妄图接住。顾思悠笑着把她的手藏回袖下,凑近她耳边道:“老实点,当心烫着。”

“没事的。”苏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警惕地向身后望去,“哥哥不在。”能制住苏清的人只有苏宴,顾思悠性子太软,做不到对苏清厉声言语,自然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顾思悠忽然神秘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在一片硝烟味之中,顾思悠仍然清晰感觉到了苏宴几人向此处靠近的气息。目前来说,咒术失效并没有对顾思悠造成其他影响,她仍可自由来去时间之隙,在各个时间任意穿梭,只不过要比从前更惜命些。

苏清正要反驳,余光里便出现了奕辰的身影,接下来便是苏宴。苏清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乖巧的站在原地,悄声道:“顾姐姐真是……料事如神。”她忽的想起了顾思悠曾经拿在手里打发时间的易经,莫不是顾思悠真的会算命?胡思乱想间苏宴几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觅芳园的中庭正适合观赏烟火。苏宴叫人去抬了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来,又摆了些点心吃食,几人围坐在一起随意说着话。方才应苏清的要求已放过一次烟火,苏清此时兴致缺缺。苏宴几人本也是图个热闹,无心去赏,便命放烟火的仆从等到午夜之时再放一次应景即可。

奕辰不动声色坐上苏清旁边的椅子,冲她挤眉弄眼。苏清径自拈了一块点心,并不理他。奕辰方才喝了好些酒,饶是酒量再好,此时也微微带了醉意,见苏清不理他,便从她手里抢过了吃了一半的点心一口吞下。此时江昱正闭眼憩,江夫人正与顾思悠说话,身子背对着苏清,苏宴站在一边拨弄炉子里的炭火,竟没一人注意到二人。

苏清愤然,低低道:“噎死你!”

“真好吃。”奕辰得意的擦了擦嘴,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在苏清面前晃了两下,“这些可都归我了。”

苏清冷哼一声,拿走了茶壶。光吃不喝,她不信不会噎着。

顾思悠听着两人孩子气般的打闹,总觉得自己从前错怪了苏宴。相比之下,奕辰才是更幼稚的那一个。不过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顾思悠暗笑几声,朝苏宴看去,他着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在火炉前站着烤手。千年玄冰虽对五脏炽热之症有奇效,却也会让人愈加畏寒。凡事有失便有得,何况畏寒与撕心裂肺的痛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顾思悠狠了狠心,转过头去。

江昱年纪大了,加之喝了不少酒,过了子时便已经支撑不住,昏昏欲睡。横竖烟火已经看过,苏宴几人便劝着江昱与江夫人去歇息,他们则回了偏厅去。四人以茶代酒,又叫了几个侍女仆从来行酒令。奕辰读过的书不计其数,自然是信手拈来,少有能难倒他的。顾思悠与苏宴也都是自幼便饱读诗书的,应付一个酒令不在话下。青萝几人虽没读过书,却作的一手好打油诗,于是到头来苏清便成了被罚最多的那一个。

“还好喝的不是酒,否则只怕姐已醉倒过去了。”本就是图个热闹,青萝便也不怎么拘礼。

“我才不喝酒,一点都不好喝。”苏清呲了呲牙,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杯果酒的味道。她又瞥了一眼奕辰,他在席间与江昱喝的甚是欢快,难不成他杯里的酒更好喝些?苏清心血来潮,变了主意:“不如我们喝酒吧?”

桌边几人皆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前一刻还厌恶的不行,下一刻便主动要喝酒。顾思悠迟疑的“啊?”了一声。

“我……就随口一说,还是茶比较好喝。”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本就是临时起意,不曾经过深思,话出口就已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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