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野叟天翁又慎而重之拿出一本颇为古朴的拳谱,要小秋野勤加苦练。

小秋野拳谱在手,才知道天翁所传他心法原来是由此谱而出,李秋野问及拳谱名头,天翁告之曰《问天神拳》,并一再告戒他,这拳谱中的拳法,将来行走江湖,非到万不得已不可施用,这让李秋野心中很是纳闷地怀疑了一回。但疑归疑,师傅既不肯说,他便也不再细究,只发愤忘食地习着武练着功,时间,便在努力与收获中悄悄而过。

西山飞来峰下是片竹的海洋,溪谷沟壑随处可见,林海深处自然是人迹罕至,这正好便符合了野叟天翁让李秋野学武不进他人之耳不入他人之目的初衷。

……

尺树寸泓,时光荏苒。

钟山以竹为林,郁郁葱葱。

飞来峰左腰处,林间有茅屋数间,一条小径从林中弯迂而来,这时李秋野左手提着一个酒坛,右手提着纸包烧鸡,口中哼着山曲一步一调来到篱院门前。

门两边木柱爬满青苔,却依稀可见刻着“远山衔水,天阔雪纷飞,舞就长空,盈盈长空,携落断桥横梅;古道斜阳,人倦马长嘶,走遍天涯,潇潇天涯,醉眼流水人家!”的遒劲字样。

李秋野走进篱院,口中大叫一声:“师傅,莫再清懒。”说着便将手中的烧鸡和酒坛放在院中那大石桌上,走到井边打了桶水,将屋檐下的水漏加满,又将西边菜园里的菜苗浇了一遍,便拿起大竹帚扫起满院里的落叶。

诺大的一个篱院,初时李秋野一板一眼扫的颇是认真,待扫至院中时,已是手舞足蹈起来。

他嘴中更是呼喝连连,什么“潜龙出海”,什么“神龙摆尾”,架式摆的甚是有模有样,以至后来,满个篱院中的落叶,比不扫前更为不堪。

虽无鱼竿在手,但用扫帚舞动竿法,配合着追风幻影步,也是颇有看头,偶尔打出一招拳法,更增威猛之色。

这时李秋野已是耍的忘乎所以,一个飞旋落定身影,左手斜提竹帚,嘴中大喝一声“神拳问天”,右手直指天空猛出一拳,很有几分雄霸四方的气势。

李秋野望天打出一拳后,接着左手竹帚往地上一竖,右手望着身边飞飘的一片落叶冲出一拳,那片落叶在他拳劲撞击下向外直射出,小秋野一个追风幻影,瞬间划出半弧,飘移到那片竹叶前方。

他双拳一个猛收,将那片直望面门射进的竹叶虚合夹住,脚步又是一个变幻,霎时,身影便又转回方才所立之处,那片竹叶在他双拳虚合夹挟下,依旧回到放才被撞击时的方位上。

小秋野回转左手,将那立在原处未倒的扫帚握在手中,嘴中大叫一声:“寒琼银钩,独钓星宇”。他一个腾空而起,从身后挥出竹帚,哪知一时过于兴奋,手中没把紧,竹帚飞脱而出,飞旋着向刚从中间那屋茅舍推帘而出,正展臂呵欠的野叟天翁打去。

野叟天翁见竹帚向他迎面砸来,也不躲避,当那竹帚眼看离他面门不过半尺,突然一个喷嚏,那扫帚飞旋打回,比来势更加迅猛。

李秋野刚刚好才一脚落地,可怜他身子未站稳便遭当头棒喝,向后一个趔趄坐倒地上。

李秋野一手摸着脑门,一手揉着屁股,苦着脸道:“师傅,您老人家出手用不着这般狠吧。”

野叟天翁恨声道:“亏你学了三年,竟还是这般的笨拙,星宇竿、幻影步都学到哪里去了,哼,竟连区区的一个扫帚都躲不过。”

李秋野起身随野叟天翁坐入石桌边,为他倒一碗清酒万分无辜般道:“那不是因为徒儿刚才手中无剑嘛。”

“那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你刚才手中有剑,便不会受那一帚之辱了?你对那老道儿传你的剑法倒很是胸有成竹呀,哼哼,却不知自个儿只不过是个萤火微光,也敢来大言不惭。”

既然是学武之人,手上当然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能发挥高超的技法。

李秋野喜欢剑,野叟天翁也说他与剑有缘,自己的竿法虽有独到之处,但以竿为器实属太过标新立异,倒也不要求他花太多心思深陷其中。

于是,初时天翁只督促他拿着铁剑在水帘下写字,教他如何运转手法挥舞铁剑,以剑当笔施展书法,正楷、狂草从容随意比划,尽量不让剑身被水帘打湿。

刚开始自然不能如愿,到后来水帘的水滳的急了许多,反比之前倒更为不沾。

天翁又让他在树枝上挂着纸,让他铁剑蘸墨写字作画,初始无风作怪,还字不成形画不成样,后来细风之下也有小成,再后来大点的风,小秋野的字画也能拿的出手见的了人了。

那老道仙原来也非平凡之辈,从前守愚藏拙,自从野叟天翁来到这东溪村后他才显山露水。先是偶尔从旁提醒指点,到现在,道邈真人亲自出马,传授了李秋野一套剑法,让他更是得尝所愿。

“蚍蜉撼大树可笑吗?”野叟天翁突然含笑问道。

李秋野以为师傅是在取笑自己,讪讪笑道:“不自量力,自然可笑。”

哪知天翁却道:“蚍蜉撼大树或许可笑,但它真的就一无是处吗?”

未等李秋野回答,天翁又道:“平常之人,若能举起与自身重量一般的物体,已是相当了不得。而蚍蜉,却能举起比它自身重量大出数十倍的东西,虼蚤,能跳出它自身百倍的高度。以人类的灵智,难道真不如这些卑微的虫豸吗?它们从何而来如此超强的力量?”

李秋野怎能回答的出如此玄奥的问题,自然是双眉紧锁。

天翁接着说道:“天地万物有太多不解之处,我们实在是无法探究,就连自然大道的一些奥妙我们也是不明领悟和理解,如结界九鼎焚天阵,圣魂古装等圣器的神奇,我们也只能望洋兴叹。就我们这些所谓的强者,现在所能掌握的,也只是将自身的力量突破到一定界限,达到常人不能企及的高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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