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打着转向山坡下飞甩出,李秋野的目光随着枯枝落处望去,月光下,一道白影冉冉升起。
那道白影一起一落,行云流水般而来,落在李秋野面前渊渟岳峙,李秋野纵是知道他神通莫测,一时间也看的痴了。
老者捋须微笑问道:“小娃儿可是等的急了?”
“啊……是……啊……不,老人家,您终于是来了。”
老者不禁莞尔,李秋野迫不及待道:“老人家,寸阴是竞只争朝夕,您现在就开始传授我吧,让我也能像您刚才那般有飞身之术?”
老者哑然失笑,说道:“呵呵,你真个痴儿说梦,上乘武学哪是那般容易修成的,凡事欲速则不达,热豆腐好吃,心急你吃得了吗?”
“烫嘴豆腐不是要趁烫着才越吃越香吗?”李秋野闪着双眼说道。
老者乍听之下一时愕然,倏尔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随手赏他一个爆栗说道:“好,就与你说吃的,举凡上等汤品,皆需细火慢炖才能熬出精华;佳肴珍馐,细嚼慢咽才能尝其美味;开花结果,那是根苗细滋慢长后才有的收获,我说的这些你可是觉得然否?”说完含笑望着小秋野。
李秋野看见老者深邃的目光,小脸一红嘀咕说道:“可是……可是老人家的飞身之术着实让人……让人馋涎欲滴垂涎三尺呀。”
老者又是被逗的哈哈大笑,拍着李秋野小肩膀和颜悦色说道:“可是你要晓得,武道尤如文道一般,也是无字不成句,无句不成章的道理呀。你小小年纪毫无根基可言,怎可急于求成呢?”
李秋野做个鬼脸,他聪明伶俐颖悟绝人,自然晓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
大榕树下,月华笼罩着一老一少两人身影,小黄犬蜷缩一边,天地一片宁和。
老者从夜空里收回目光,看着小秋野慈祥道:“从今而后,我们便要长久相处,你也不要老人家前老人家后的叫我了,你便拜我为师以正其名。”
李秋野闻言,忙趋身俯首跪拜,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望着老者叫一声“师傅”,这一声叫的情真意切,叫的恭顺虔诚,野叟天翁眼里噙湿,仰天长吐一口胸气,得偿多年夙愿,竟教他热泪盈眶。
“好徒儿起来吧”,老者把李秋野扶起,说道:“今日便到这里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还要上学堂哩。”
“啊……就……就这般回去?怕是睡不着哩。”李秋野滑着双眼说道。
“你个小鬼头,看来今晚不从我这捞点好处去,倒是不甘心呀。也罢,先教你些初浅调息之理,让你不至空无所获。我已在青莲观左近向老友道邈老儿讨得一处好所在围篱结庐,往后,我会想个办法,让你每日课罢便到我那去逗留一些时候,才好口传心授些可登大雅之堂的大法。”
李秋野欢天喜地,于是,明月高悬的后山园里,老者言简意赅,少者一点即透,传与学皆是不亦乐乎。
过了半个时辰,小儿郎欢天喜地去了,大榕树下,老者望着他欢快轻盈的身影,心里充满万般喜悦。
……
日向西沉。
西山飞来峰下小镜湖,飞倾一般石崖下,醉雨亭里,两个老者正在对弈。
石桌上,棋盘与茶具古色古香,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而这两个正在对弈的老者,举手投足间如清波微潋,又怎会让人想起在古汉大地南方这一域,那曾经也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道邈真人和野叟天翁,如今闲云野鹤又怎忆当年金戈铁马。
道邈真人呷一口茶,感慨万分着说道:“还好,总算这小子天资聪颖,不枉了我们这十年来的苦心,一番力气没有白费。”
鹤发童颜的野叟天翁落下一子说道:“以前我们是怕他过早习气,为懵懂所误,反而制约他将来的发展,如今他基石已然充厚扎实,这十年来你悄然为他舒经活络,我也搜罗了不少固本培元的天材地宝,现在水到渠成,该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他将来行走江湖,为了不让人发觉他的来历,只要我们将毕生所学脱胎换骨传授于他,他必定不负我们这有生之年竭尽全力的栽培。唉,这十年,也难为浩然与娴儿他二人,竟不养育自己骨肉。”
道邈真人怅然说道:“我也劝过他们几回,却总是说若有了自己孩子,怕分去了对这小娃儿的怜爱,他二人心愿竟不比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差之丝毫。”
野叟天翁悻悻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转口说道:“这方山水幸在偏远,你藏形匿影守护了他十年,现在该是我接手的时候了,也好让你尽快恢复这十来年为他耗损的元气。”
二人一时无语,望着西沉落日,各自感慨。
一片枯叶望亭中徐徐飘来,轻轻落在石桌棋盘上。
野叟天翁望着那片落叶,手中持子若有所思。忽然,他吹出一口气,那棋盘上落叶一个飞空翻旋,仿如突被一屡劲风裹挟往小镜湖中疾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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