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茂材砸吧两下嘴,对于这桩不在谋划里的意外状况不好说什么,拍拍他肩膀刚准备安慰,任愈一把打开他的手:“江爷,你在水里放进几勺盐?嗓子快齁烂了”

“上的是会死人的盐卤,我不多放几勺盐,能唬住人吗?”

“行,算说的过去,嘴里太涩,给口热茶喝”

“茶没沏,洗茶的剩水喝不?”

“喝”

任愈把一瓷盅洗茶水喝干,终于神清气爽,三人消消停停分坐茶海二旁,他冲门口一努嘴问道:“他信吗”

“他信,不止信的是馆子里的坎子局是风水阵,还信茂材只是为私仇才会将你坑死,陆炳这人,眉散印堂窄,山根隆孤峰,四岳显低陷,耳后可见腮,是一副薄情寡义功利之相,他当属下没有忠心,做内奸不够聪明,不过却是一枚诱人上钩的好饵料。”坐在茶海后的废先生悠悠说这话,双手缓缓摩挲形如银杏树瘿的壶身。

废先生所说的话,就象城南梁家牌楼钱庄里压库的银锭,成色足,够分量,任愈听完,二话不说利索的从领口里掏出一枚两面光溜溜的老玉无事牌。

他左手持牌,右手端起一盏残茶冲牌顶栓绳的牛鼻孔浇落,随着水流的不断渗入,玉牌内隐隐浮显一副错落有致的山峦地理图。

江茂材伸手接过,双眼发亮问道:“真货?”

“当然是假的,就是让你瞧瞧样式,任家六房,只有上三房任远戴的是当年破陇窟陵掏出的那块老器,其他各房包括我的这块族牌都是找高手仿制的,作为遮掩耳目的幌子。”

任愈笑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报出一桩猛料:“江爷,看在宝钞的份上再送个消息给你,外面传的什么青蛟颚血引迷踪,塔经万道归虚隐都是扯淡,回头你们弄到任远带的老器,猪血、羊血、蛤蟆血只要是血,热乎的就能奏效。”

江茂材听完,不禁微眯双眼盯住任愈:“任老弟,这可是你们家的隐秘,你就这么麻溜卖给我,爽快的让我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任家的种。”

揣摩对家的言谈举止是赌道必修的学问,年纪不大但资历不浅的任愈怎能听不出江茂材调侃里的质疑。

他坦坦荡荡的抬头,直视江茂材的双眼:“二代人都无法参透的东西,再藏的隐秘有何用,况且只要顶着任愈这个名字,不论生死都必须由族里决定,想换一种活法,只能作一回鬼,若是死在别人手里,连累不相干的人平白遭殃,难免心里不安,但黑锅让您这个僵屠子来背,我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再者说,万两银子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抗拒的。”

任愈这通解释入情入理,江茂材小眼中的点点寒光逐渐褪去,手腕轻巧一翻,不着痕迹的将老玉牌藏入袖袋里。

废先生静静看他俩机锋交涉完毕,这才开口询问道:“任老弟,那咱这羊牯什么时候能牵?”

“我来之前,已经通过洋务所发电报约任远赶到西安有要事详谈,如果陆炳不耽搁的把我死讯传回族里,估计最快赶来收尸的人就是他,此人不简单是个狠角,请先生务必重视。”任愈转而望向废先生很认真的交代道,毕竟以人家的年纪本事或者在洪门中的身份都由不得半分怠慢。

事情已经交接的差不多,江茂材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突然看到任愈若有所思的摸出那枚摩挲的水光溜滑的铜钱开始在指尖翻转,就知道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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