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莹可不敢说“听凭吩咐”之类的话,只能谨慎小心着应付:“宝大福是百年老字号,若因为爹爹一人的离开就要倒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杨素抓在肩上的手紧了一下,便转了话头:“侄女以为,这件事情还是在商言商,想办法从正面击溃舒敏斋才是正道。”

周少柏却权作未闻她后面的话:“侄女说的有理,宝大福树大根深,确实不是一人的功劳,但是也从未出现过连个话事人都没有的情况,人家供货商来了,都不知道跟谁谈呐。”

“就是,京城有个大房,杭州有个二房,苏州有个三房,要是我,对这样的家族也绝对不会有信心的!”

议事堂内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杨素轻轻一笑:“周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攘外必先安内,看来对于宝大福话事人的人选,您已经有腹案了。”

安静,绝对的安静,钦差大人发话就是非同小可,屋内众人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周玉莹有些焦急,她是真的不想杨素插手这件事情。再怎么样,杨素也是个外人,以势压人终究会授人以柄,他又不能保自己一辈子,将来必然会引起反弹。

谁知杨素还是怡然自得地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杨大人,我宝大福的家事您也要管吗?”周少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今日确实是抱着夺权的目的来的,但半路杀出个杨素,任谁也会吃不消。

杨素轻轻摇头:“本官今日算是周小姐的客卿,也就出出主意而已,周先生太敏感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人就在那杵着,总不能当看不着吧,周少柏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了咬牙:“确实已有腹案,若论资历、能力,我算是周家目前为止众望所归的人选。”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人站出来附议,连三房的那个周少松都站出来意思了一下。

“二叔好不讲诚信!难道忘了当日的承诺了吗?”周玉莹眉头大皱,终于忍无可忍,“只要今年京城总号的生意可以翻一番,就认同侄女作为父亲生意上的代理人。”

周少柏早就知道她会以此为借口挣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侄女说的有理,但是事情发生了变化呀,谁能想到舒敏斋来势汹汹,竟将我们闭上了绝路。”

“哼,红口白牙几句,便口口声声说被逼上了绝路,也不看看是谁的经营导致的,现在偏偏要把经营最好的京城总号夺走?你的脸皮何在?”周玉莹已经完全不在乎撕破脸皮,说话也就不留情面。

周少柏气得满脸通红,狠狠一拍桌子:“大胆,是谁教会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此地为议事堂,不论辈分,只论功绩!”周玉莹却是当仁不让,“于先生今年只在京城呆了三个月,京城总号的精品珠宝也是最少的,为什么偏偏我们获得了巨额盈利?不要把自己的无能归结到别人的成功上!”

“你,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呀!若不是有《大华民报》的东风,你是个什么东西?”周少柏被她气昏了头,终于口不择言,“看看你在民报上做的那些劳什子广告,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二叔是怕你被骗了。”

“大胆!”于铖一脚踢在了身后的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怕被骗?你可知你在说的是谁?周小姐可是有皇上亲笔题字的。”

“你不必这么心急,本官觉得周先生说的一定不是那个意思。”杨素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本官还是皇上,都做不出欺骗商人的事情,周先生慎言呐。”

周少柏话一说出口便知道不好,却没想到杨素竟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心中的危机感更加重了。

他紧皱着眉头,恭声说:“杨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珠宝生意是有特殊性的,从没有过女人当家的道理。若是平时,我们还可稍作尝试,现在这种危难时刻,却是大意不得的。”

杨素嘿嘿一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危难时刻?不知你说的是舒敏斋,还是这次的走私案,好像都挺严重的嘛。”

“都是,都是。”周少柏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杨大人既然说的这么明白,我也不多费口舌解释了,危急时刻,稳字当头,我们宝大福输不起。”

周玉莹终于听不下去了:“既然输不起,那就更应该由侄女来掌管宝大福,难道此时此刻,不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吗?”

“哼,要说能,也是杨大人能,想出广告这样的奇谋,没有杨大人的帮助,你能完成我们的约定吗?”周少柏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杨素,进一步紧逼:“而且现在于先生身陷囹圄,你在苏杭地区毫无人脉,让你执掌了宝大福,你就能将人就出来吗?”

杨素哈哈一笑:“周先生说笑了,本官见过的商人无数,像周小姐这么有魄力的,不过寥寥几人。本官可以断言,在场的诸位,都不敢在那种压力下一股脑掏出四万两的冠名费。”

“所以说,机会确实是本官创造的,但抓住机会的人,在你们宝大福,可就只有周小姐一人呐。”杨素吸了口气,“所以说嘛,周小姐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周少柏见杨素果然出来为周玉莹站台,他沉吟片刻,知道想在能力上质疑周玉莹已经没有机会,便换了个攻击策略。

“杨大人,周家的家规向来是男子掌家,这没有辩驳的余地。”

原来他想要将此事化为家事,来阻止杨素再一次横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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